#或许我只是在借题发挥 
#WhatWillYouDo

这是一个临时和应景的邀约，我似乎没有考虑太久便答应出席了 – 我正在从怡保回坡的路上，几乎不会让人迟疑的名词陆续跃入眼帘：大马现代舞先锋舞者 Aida Redza、跨声身全能表演者DamienVincenzo Leow (Hui Min)、鼓舞唱演说做想皆优的社区艺术工作者 BoyZyee 夫妇、环境舞蹈、大自然议题以及眼下不断掠过车窗的光秃山林。我急于想从讨论会与表演里寻找‘表演艺术与大自然’之间意味深长的解答和平衡，然而结果却像掉入了一个更广泛而无奈的思绪。

演出开始后表演者们从水泥建筑物中引领观众来到户外的草地上，那里被放置了原本不存在的石、火、木桐、竹条和水，表演者时而喊出不同语言的词汇时而传出有节奏的歌声，努力营造出一个更无法存在于此空间的 河，试图让在场的彼此漂流 (Hanyut) 在各种冲突和可能当中。这种想象并非完全突兀，表演过程中无法避免出现的高楼远景、音响设备意外爆出的杂音、无意中驶入表演场地的汽车与灯、以及围绕在表演者身旁衣装现代的观众，无不在感官里组成了矛盾，但却不让人意外。好比抛身在都市空间的大自然演出、好比现今科技与自然并存的社会、好比存在着人类先进文明与原始生物生态的地球，完美与不完美的掺合。然而 ‘你会怎么做’ 似乎才是这场合作演出的核心议题。

环境舞蹈 (site specific dance) 表演者示意观众顺从编者所指定的视角去进入一个构想图，户外演出原来被赋予的 ‘观赏自由、行动自由、角度自由’ 霎时被限，我们的选择或放弃遵守成了我们是否能进得了乌托邦梦想国的门票 － 没有经历约束便不能享有自然。‘顺其自然是一种自由’的想法在这里起了内讧。‘River and Environmental Justice’ 会谈里提到针对不配合爱护环境的商业巨头和厂家，我们的法律政策或许还不够严厉以致于我们至今仍无法在环境保护方面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对话里抛出的各种政法词汇让我频频出神，仿佛我与大自然之间原来还需要这样一种距离感才能确保我的个人成长不会冒犯到它的成长。我忽然迷失了不晓得生活在这土地上人/生物之一/自称万物之灵的我们，是从什么时候便失去了感应大地尊重自然的能力了，以致于我们需要依靠律法和惩罚制度的衍生来驯服人类去爱惜环境？身体与大自然的共生为何不是一种本能？爱惜自己的栖息地为何还需要法律来规范或提醒？我陷入了沉思。

‘艺术与自然’ 绝对不是一个新课题，但说它是我们国内工作者极少深入探讨的话题相信也不为过。我们曾用一个又一个的作品呼吁珍惜环境与此同时也无意识地让作品可能地消耗着地球资源，好比能取代一次性使用但不知其制作过程却也会给环境带来二次伤害的环保吸管、不断地生产原来并不环保的环保袋、为环保而呼吁少吃肉多吃素缺忽略了以植物为基础的饮食也会增加能源消耗和用水量。。。‘做演出本来就是不环保的’一位编舞曾对我说，在我提问能否不要在演出中撕毁新购买的纸张后。‘在剧场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一种必然的消耗，不可能省略因此不可能环保’。我想起在一次演出后我协助幕后工作人员处理扩音装置时看到即将被丢弃的庞大数量的一次性电池，‘我们很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们必须在能够争取的时间内就换掉这些已经开用过的新电池，因为我们一次也不能允许演出会因为电池不足而受影响’。作为表演者我能理解。然而作为表演艺术工作者我始终无力继续思索-作为地球上的一份子我的艺术创造力能为我们的地球贡献出什么。在表演艺术形式向精致化发展的路上，我们难以强制让演出 ‘节约’ 地进行，因为我们须向付款消费的观众负责，我们在发展表演艺术工业的同时就已经默认了消耗能源的必要，工业与自然原来是南辕北辙的故事。

我忽然有点失衡，想退一万步地假设 － 如果地球的灭亡也是进化的一种必然结果，人体会消失生物都会绝迹，文明是否还有意义？传统与历史有何意义？创作又有何意义？忽然间所有的环保倡议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伪命题，而我也再次落入了 ‘人活着的意义’ 这深渊里难以自拔。庆幸的是男主讲人用 ‘step up and become part of the system’ 的呼吁让我回到了当下。‘人类肉体的生命力是相对短暂的，但是我们能创建一个能永续的机制让它成为一种文化，进而形成影响力’。表演艺术工业尽管未见成熟，也如同其它社会体制会受牵于经济和人为的操纵，但我们需要健康和强大的意识与体系，才能共同创造出一个适合我们当前的理想空间。最起码，我们不应在该发声的时候沉默不语。表演随着敲击乐的加速而逐渐高昂，男舞者带领众人围着火炉席地而坐并高喊 ‘let’s bincang/talk’，然后音乐骤停全部人却不发一言。猛然的反差幽默地嘲讽了许多人类在面对议题时的诡异态度。

‘What will you do?’ ‘River will die if we dont do anything!’ 女舞者重复着一个手击身的动作、并不断地用强而有力的声音穿透围绕着她的群众，观众顿时沉浸并犹豫在这场表演的主题意识里－ 我该怎么做。这时表演者们将火种吹灭然后逐一撤出草地，留下让观众自行选择行动或者按兵不动的权力。一时间，舞蹈表演呼应了AFKL 提出的环境正义 (environmental justice) 主题背后的意图，圆满落幕。

且让我们时刻提醒自己 ‘行动本身就是意义’ 吧！

 

<Rivers And Environmental Justice> , <Hanyut> 26.09.22 (Mon) 7.30pm @ AFKL

 

AFKL=Alliance Française de Kuala Lumpur  
#DoerWalkTheTalk #活着的意义 #行动本身就是意义 #环境舞蹈

“On Environment, Art, and Life”